捡来石膏做“凉茶”女士出现砷中毒

  记者探访中毒医学科门诊，发现中毒隐患藏在我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身体出现不适要及时就诊

  娭毑服用自制“降火偏方”导致砷中毒;大爷在朱砂厂工作，突发汞中毒几近失明;少年反复流鼻血，竟是接触老鼠药中毒;女子失眠多梦睡不好，一查竟然是化妆品引发汞中毒;男子用祖传锡壶饮酒却导致铅中毒……生活中暗含着许多中毒隐患，大到各类生产类毒物，小到不合格的日用护肤品、美容产品等。近日，记者走进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中毒医学科门诊，看“擒毒高手”如何揪出损害健康的蛛丝马迹。

  中毒医学科门诊位于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门诊住院大楼的2楼，这间诊室外不仅有患者，还有许多提着冷链保温箱的物流工作人员。因为中毒医学科门诊不只给患者面对面看诊，还给许多病程记录和通过冷链物流送来的生物标本“看诊”。

  “有些中毒患者因为种种原因不能来院面诊，我们会根据病程记录和患者病史远程会诊，最终结合生物标本的毒物筛查结果进行诊断。”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中毒医学科副主任医师袁娟介绍，面诊患者有老有少，又以儿童居多。儿童患者以学龄前儿童为主，他们好奇心重，常常因误食引发中毒。

  腹痛、头晕、胸痛、咳嗽、手麻……在中毒医学科门诊，患者自述的症状五花八门。但中毒症状没有特异性，一旦中毒可能引发全身多系统出现一些明显的异常问题。袁娟需要从这些症状里仔细辨别，找到关键信息。

  “最好是能问出患者的接触史，然后有的放矢进行毒物筛查。”袁娟说，最终要依靠毒物筛查判定患者是否中毒，通过采集患者血液、尿液、头发等人体生物材料，可有效评估人体内毒物的暴露剂量。

  湖南湘乡56岁的李女士因咽喉痛、腹痛、呕吐、腹泻5天，在当地医院治疗后效果不佳而转入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中毒医学科。结合外院有关检查结果做综合分析，终于揪出病因：原来，李女士在发病当日吃过自制的“降火偏方”。她告诉医生，自觉“上火”了，便按照“老偏方”搭配了几味中草药，熬制了一锅“凉茶”饮用。不料，服用后马上出现咽喉灼痛，自行催吐后没有缓解，甚至越来越严重，出现了腹痛、呕吐、腹泻等症状，她在家人的陪同下连夜前往当地医院治疗。

  李女士说，她自制“凉茶”中的“石膏”不是在药店购买的，而是多年前在家附近水泥厂捡的，详细情况不详。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中毒医学科当即给患者安排做了毒物检测，实验室反馈患者体内的砷在发病6天后依然超出正常水平，送检的“石膏”含大量的砷。

  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中毒医学科主任、主任医师赖燕提醒，雄黄、雌黄、砒石、砒霜都是含砷的药物，超量或长期服用均有可能导致砷中毒。而经口摄入大量砷化合物可致急性砷中毒，患者多在口服后数分钟或数小时出现恶心、呕吐、腹痛、腹泻，严重时会引起脱水症状，甚至导致中毒性休克。严重中毒患者多合并有肝脏、肾脏、心肌等多脏器损伤;慢性砷中毒多为职业性砷中毒，表现为神经系统、消化系统、血液系统、呼吸系统、循环系统、泌尿系统、皮肤部位等中毒症状。

  赖燕介绍，近年来，因为使用偏方、“灵药”及“灵符”等中毒的患者并不少见，科室曾接诊一名6岁的“夜哭郎”，被奶奶用偏方“黄丹粉”涂抹身体导致铅中毒，血铅指标是正常水平的10倍;一名男子听信“游仙”的指点，喝下“灵符”烧灰化成的“符水”导致铅中毒……她呼吁，公众不要听信偏方秘方，自行配置药物服用风险极大。盲目服用偏方秘方，当身体出现不适要警惕中毒的可能，第一时间前往正规医院看病，并进行毒物检测，切勿拖延导致病情加重。

  “当时我就抠了下鼻子，劲也不大，突然就开始飙血，爸爸用毛巾帮我捂住，血还是不停往外冒。”12岁的乐乐(化名)近期总是流鼻血，最近一次流鼻血时怎么也止不住血。爸爸带着乐乐赶紧来到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就诊，接诊医生先予以普通压迫止血，但止血困难，怀疑存在凝血功能异常，便给乐乐安排血常规及凝血因子检查，结果显示凝血时间明显延长，其中一种可能性是鼠药中毒，便将乐乐转入中毒医学科门诊。

  袁娟询问孩子父亲后得知，乐乐自一年前就常常流鼻血，以为小孩流鼻血是常态，便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最近一次，乐乐流鼻血怎么都止不住，便赶紧带他来到医院就诊。

  袁娟进一步了解得知，乐乐家位于一楼，从去年起家里就时常放一些撒了老鼠药的饼干、火腿肠用来灭老鼠，乐乐存在接触老鼠药的可能性。于是，袁娟马上为乐乐安排了毒物筛查，实验室结果明确乐乐为溴敌隆中毒。

  赖燕介绍，鼠药会破坏血液中的凝血酶原合成，从而引起凝血机制改变，若治疗不及时会危及到生命。溴敌隆是二代鼠药，临床表现主要为全身各器官出血。出现临床症状表明患者已经接触毒物相当长时间，一般从接触到发病为3-9天，会导致维生素K1拮抗或缺乏，逐渐导致维生素K1依赖的促凝血因子逐步耗尽，进一步发生出血现象，重者很快死亡。

  目前，国家要求布置毒饵站放置毒饵灭鼠。有些市民也会在家里放置老鼠药，使用的鼠药多是溴敌隆、大隆等二代毒鼠药，毒性强，能够最终靠消化道、呼吸道、皮肤沾染等途径中毒，不经意间误服很可能会引起鼠药中毒。赖燕提醒市民，要照看好家中的孩童，避免接触鼠药;假如慢慢的出现不明原因的口腔、牙龈出血和小便尿血等异常出血情况，切莫大意，务必及时就医。

  “医生，我爸爸手抖得不行，筷子都拿不稳，像是中毒了!”家住湘西凤凰的鲁先生带着57岁的父亲来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就诊。医生问诊得知，鲁大爷是村里作坊做朱砂加工的临时工，最近一段时间天气炎热，工坊里格外闷热，鲁大爷像往常一样加工朱砂，突然感到头痛乏力，还出现了双上肢震颤症状，他起初以为是中暑了，在家附近诊所进行了输液治疗。

  岂料3天过后，鲁大爷的症状并未缓解，反而更严重，连筷子都无法拿起，还忽然出现了视力急剧下降的情况，严重影响到了日常生活，害怕不已的他才向在县城工作的儿子说明情况。父子二人来到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后，医生为鲁大爷进行毒物筛查后发现，鲁大爷血汞为52.2微克/升，超接触限值3倍多);空白尿汞是695.2ug/g肌酐(微克每克肌酐)，超接触限值170多倍，被确诊为“急性汞中毒”。

  赖燕提醒，金属汞常温下可以蒸发，以汞蒸气的形式经呼吸道吸收，短时间暴露在高浓度汞蒸气环境中，会产生头疼、乏力、胸痛、咳嗽等中毒症状;高浓度暴露的话，会引起中枢神经系统障碍，出现神经精神症状，重者可致死亡。像鲁大爷的工作，就是用特别简陋的工艺提取朱砂，原料主要是金属汞，加之现场的超高温提炼，缺乏有效的保护措施，极易发生中毒。

  既往汞中毒引起视神经损害的案例很少见，经过精准治疗后，鲁大爷的病情明显缓解，双眼视力也逐渐好转，左眼视力已恢复到1.0(正常)，右眼视力上升到0.5。

  赖燕提醒，工作中要预防汞中毒发生，不能私自冶炼，严格杜绝土作坊生产;要做好有效的防毒措施;从事冶金、开采等行业的人群应定期体检，做到早发现、早诊断、早治疗。

  赖燕：生活中的中毒隐患藏在我们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近年来出现得比较多的生活中毒有几个方面：一是迷信偏方、“灵药”及“灵符”等导致的中毒;二是使用不合格的护肤品、化妆品，尤其是美白化妆品导致的中毒;三是由于衣物、纺织品染料不合格导致中毒;四是使用不符合规定标准的餐具等导致中毒;五是毒蘑菇、不洁净饮食造成的食物中毒;六是装修、家具污染

  赖燕：作为个人，增强自我防范和自我保护意识是十分重要的。中毒隐患都会存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以下几点：购买商品时要挑选出正规的、有保障的商品;保持警惕心，凡事不迷信、不轻信;市民尤其是儿童要养成良好的卫生习惯，不要吸吮手指，不要将异物放入口中;避开使用陶器或碗内绘有彩色花纹的器皿盛装食品特别是酸性饮料等，谨防“毒从口入”。

  赖燕：长期接触重金属的职业人群应做好保护措施，穿工作服、戴过滤式防烟尘口罩，严禁在车间进食，饭前应洗手，下班应淋浴，还要定时进行职业健康检查。

  袁娟：中毒症状没有特异性，同一种中毒出现的症状也可能因人而异，不能因为忽然出现一种不适症状就怀疑中毒了。假如慢慢的出现不明原因的内外科疾病，要怀疑中毒的可能，并保留近期接触过的可疑物品以备查验，及时到医院做相关检查，以免延误治疗。